第48章_雨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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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巨大的愧疚刹那间就淹没了我的脑海,宋与眠没再说什么,我拿着手里的东西,张了张口,却怎么也找不到什么可以为自己辩解的话。

  沉默又局促地吹了许久的穿堂风后,终还是宋与眠轻叹一声:“不早了,快回去吧。”

  “可是…”

  “秋天了。”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迟疑,宋与眠抬手替我往上拉了拉外套的拉链,“常乐,当心感冒。”

  语气和动作轻柔得依旧像是爱人的缱绻,但又让我没来由得感到慌乱,就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悄无声息地坠落了一般,掉进漆黑的夜里,怎么也找不见。

  我大概能感觉到宋与眠的失落,却又没有办法去具体地形容,最后只得留下几句苍白又无力的对不起,在对方关上门后,失魂落魄地离开。

  夜风那么冷。

  电梯那么空。

  窗户那么高,缝隙又那么窄。

  手里的盒子那么沉重。

  宋与眠说是给了我一个小玩具,可打开盒子后我才发现小玩具只是轻描淡写。哈罗的模型边上还有一瓶香水,瓶子里透明的液体在夜色中轻轻晃动,像极了我此刻颤巍巍的心湖。

  路灯下标签上的文字反倒是格外的晃眼,我很快的想起来,这是宋与眠常用的味道。我拿出来喷了一点在手腕上,是虞美人与大麦的味道。

  因为我说过很好闻,所以那时候她说,那下次送我一个。

  后知后觉地拿在手里,我才发现,好多日常里被我所遗忘了的非常琐碎的事情,其实宋与眠都有记得。

  唉。

  我对着凉薄的夜色叹了很长一口气,在想就这样不了了之地离开算不算是一个好的主意,宋与眠没说她生气,也没说我什么,我要是大半夜地又折回去找她,会不会反而把事情又搞砸一遍。

  在宿舍楼间的空旷道路上来来回回地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提不起那个勇气再去翻山越岭地面对一个大概率的闭门羹,因为狂奔了一路而发烫的身体到了现在也彻底地冷了下来,冷不防地打了个喷嚏后,我才结束了这没有目的的游荡,回了自己的宿舍。

  也不知道是老天的惩罚还是我自己作死,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我便发起了低烧。

  我身体的底子还可以,中学开始几乎不怎么生病,这一下病来如山倒,迷迷糊糊地起来上厕所时,看到镜子里人模鬼样的自己,竟久违地觉得有一丝楚楚可怜。

  昏昏沉沉的同时我还特意看了看表,从凌晨四点开始,到上午九点,到上午十点,到中午十一点,宋与眠都没有给我主动发来消息,我不确定宋与眠是不是生气了或是其他,因为从我们在一起开始算起,我们还没有经历过任何不快,像是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更是前所未有。

  叶敏敏好心给我买的粥也没什么胃口喝,象征性地喝了两口就被抛在了桌子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回到被窝,想了想,还是主动发过去消息:“下课了吗?”

  两分钟后,宋与眠回我:“今天是周末。”

  那你怎么还不来关心我。

  这么想着,我打字:“学生会有活动吗?”

  宋与眠:“没有。”

  宋与眠:“但有朋友来找我。”

  宋与眠:“她说想一起吃个饭。”

  宋与眠:“你和我一起去吗?”

  我看着没什么感情色彩的文字,心里揣摩起宋与眠的心情。宋与眠向来喜怒不怎么形于色,面对面说话的时候都不容易看出她的情绪,现在隔着屏幕,更加是雾里看花。

  我抽出一张面纸抹了一把鼻涕,在键盘上敲打了半天,想到自己现在这虚弱的样子属实不适合见人,刚想和宋与眠说我生病了,但宋与眠的朋友好不容易过来一趟,要是因为我生病扫了她们的兴也不大好,便把之前的那句给删了,回她:“我就不去了,你和你朋友玩得开心。”

  宋与眠:“好。”

  我多嘴,又问了一句:“是高中同学吗?”

  宋与眠:“算是吧。”

  宋与眠:“高中的一个学姐,不知道你听没听过。”

  我的心被学姐这个词猛地戳了一下,烧也顾不上发,鼻头一酸,立马想到了一个人:“秦杨?”

  宋与眠:“嗯。”

  她说,嗯。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格外的让人脆弱的缘故,年少陈年的酸楚在宋与眠一句不轻不重的“嗯”落下的当下,毫无防备地炸了开来。

  我用力睁了睁眼,以试图抵挡那些不断弥漫开开的,我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的醋意和涩然。

  为什么要来找她,为什么说是朋友。

  和我那场无人在意的失败暗恋不同的是,秦杨喜欢过宋与眠这件事,在我们学校并不是什么秘密。

  要是说高一时在她们偶尔一起吃饭不过是相识的开始的话,那文理分科后秦杨那算不上有多高调但确实被大家看在眼里追求确实还成了当年的一段高热度的课间谈资。只不过宋与眠一直也没有什么回应,根据后来黎畅给我转述的故事里,秦杨在高二的暑假约了宋与眠出去看电影,本想在电影院组织一次浪漫的绝杀告白,可宋与眠不知道对她说了什么,电影结束后,反倒是秦杨被绝杀了。

  最后玫瑰气球蜡烛都没派上用场,反倒是高三开学不知道吃了什么药爱上了学习,妹也不把了,绯闻也不传了,最后成绩扶摇直上,考了个本省的211,敲锣打鼓地就上大学去了。

  这个故事还被我的朋友们多次拿出来激励我,在我那破铜烂铁一样的月考卷子前,恨铁不成钢地指责:“你也是被宋与眠拒绝过的人,怎么就不知道发愤图强?”

  而我那时候最在意的,却是宋与眠拒绝秦杨的时候,到底说了些什么。

  后来秦杨这个名字就在我的生命里消失了很久很久,今天突然往日再现,还突然杀到了面前,我只觉得危机四伏,大事不妙。

  他妈的,宋与眠当年跟她说的话,不会是我在未来等你吧?

  我连打字的心情都没有了,直接一个电话拨了过去,铃声响了没多久,就被接了起来。

  还没等对面发出那一声礼节性的“喂”,我就开口先发制人:“不要去!”

  对面显然愣了愣:“什么不要去?”

  我也愣了,因为这不是宋与眠的声音。

  下一秒,对面的人说:“你是常乐?”

  我的大脑又经历了一次宇宙大爆炸,她是谁,她在哪,宋与眠的手机怎么在她身上?

  一连串的疑问还没说出口,没等我应声,她就笑了:“你等一下,与眠刚刚去取餐了。”

  又过了一会,电话像是被换了个位置,短促的电流声后,传来了我熟悉的宋与眠的声音:“常乐?”

  我的声音闷了下去:“嗯。”

  “我们在食堂,三楼。”宋与眠不知道我内心刚刚经历的惊涛骇浪,还以为我改变了主意,“要过来吗?”

  “…”

  “不了。”我沉默了半晌,想到昨天宋与眠有些落寞的眼,和现在的我即将到来的涕泪横流,一时间分不清我们到底谁比较委屈,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勇气说出类似于“我生病了,你快回来”或是“你不要和她一起吃饭”这样任性的话,我知道不该带着怀疑去想宋与眠,可昔日我那单方面的情敌突然又一次从天而降的时候,还没表明来意,我就已经开始溃不成军。

  最后我说我还有点事要忙,先这样吧,就挂了电话,一上午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热度在这时候又有了往上窜的趋势,我囫囵地吞了片退烧药,不久后随着药效翻涌上来的困意就拉扯着我再一次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有多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出了一身的汗,闷的吓人。起床换了身衣服,正打算把手机的充电线拔掉时,背着包刚回来的何琉迎面撞上了我,对我说:“正好醒了,常乐,有人找。”

  我哦了一声,套上一件厚实的外套,把手机揣进口袋往外走:“谁啊。”

  何琉侧开身子给我让了条路,门开着,我这才发现我这觉居然已经睡到了晚上,天黑了下来,走廊上还站着一个人,穿着黑色的风衣外套,房间里的光照出了她一半的轮廓,是宋与眠。

  我下意识地想到我的头发这个时候已经油得有些不像话,赶紧折回去拿了一顶毛线帽戴上,才迎了出去。

  走廊上只有宋与眠一个人。

  我看了看她,吸了吸鼻子:“怎么过来了,秦杨走了?”

  “嗯。”宋与眠点头,“你今天没找我,也没回我消息。”

  我有些没底气地舔了舔嘴唇,解释道:“生病了,睡了一觉,还没来得及看手机。”

  宋与眠皱眉:“你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是因为。”我局促地把手揣近了兜里,不好看宋与眠的眼睛,“我昨天,不是惹你生气了吗。”

  “今天你朋友来,我不想让你扫兴。”

  “而且我现在好的差不多了,没什么事。”

  为了证明我的身体底子好,我还原地蹦了两下以展示我的活力。

  可宋与眠完全没有要买账的意思,依旧直直地看着我,问道:“为什么你会觉得你会让我感到扫兴。”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过虚弱的原因,宋与眠的语气在我耳朵里听起来,带着前所未有过的冷硬,我有些慌张地抬起眼,发现她的脸上,确实挂着明显的不悦神情。

  “常乐。”慌乱中,我只感觉到宋与眠抬起胳膊用手背贴了贴我的额头,整个人就像她的手一样散发着凉意,一字一句地对我说,“我没有因为昨天的事情生你的气。”

  “但是,我现在是真的有点开始生气了。”

  “为什么?”我有点被吓到,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

  “为什么你生病了,可以告诉你的朋友,却不可以告诉我?”宋与眠的眼里像是有了一层晕不开的失望,“为什么你要在我面前那么小心?”

  “你没有把我当做亲近的人,不是吗?”

  唉,好想快进到破镜重圆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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